阿饭

【天养生×骆天虹】 灯(上)

“走啦,天虹”

阿亨在他几步远的地方喊他,他没理,扯过旁边小弟的衣角擦他剑上的血,还挑衅地抬着眼看他。小弟敢怒不敢言,索性解开扣子把整件衬衫脱下来给他,于是天虹开始仔仔细细地擦拭,擦到阿亨不耐烦,捡起他的剑鞘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看他。


“好啦,今天也不能和你去喝酒。”骆天虹转了转剑,仔细看着干净了,顺手塞到阿亨手中的鞘里。“对不住啦。”


阿亨气得举起手要给他一拳,天虹只是俏皮地低头闪过,歪着头吐吐舌头,做个抱歉的手势“对唔住,今晚真有事。”留着阿亨一个人跳脚骂他痴线。


他今晚又砍了人,血渗进指甲缝里,显得脏,还有一种腐臭味,像下水道里的死老鼠。他闻过很多很多次。他不耐烦地用拇指去揉搓指缝,但那除了令他感觉疼,并没什么其他的帮助。


天虹想着把自己弄得干净一点,因为今晚天养生在家里。


或者说房子里,但现在天虹更喜欢称它为家,自从天养生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在这里住下后。


他们不总是回来,但有时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个会在夜半时分打开房门,有时候很疲惫,带着血腥味或臭味;有时候又过分活泼,说着普通话,他们说得太快又笑得太夸张,会让天虹这个土生土张的香港人听到云里雾里,这时他会很大声的喊句“要不要人睡觉啦!”然后屏息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有时他能听到天养生低低地说句“好啦,安静一点”,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听到外面突然变得寂静一片,然后传来低声的哧笑和打闹声,这时天虹就知道天养生没回来。


他和天养生的相识过程还是很愉快的,那天他刚从龙哥儿子的满月酒回家,然后天养生撞进了他家大门。他的胳膊上有血迹,浑身脏得要命,但脊背还挺直着,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落魄着在逃命,倒像是在用枪抵着别人的头逼人家讲笑话。

他们打了一架。天养生受了伤,还在发烧,但天虹还是没讨到什么好处,他摔在几乎每一个家具上并把它们砸坏,最后他被压在地上,天养生踩在他胸口的茶几上,他的声音很好听,天虹耳朵边嗡嗡地响,他开始缺氧了。但他还记得那个又狠又糯的声音


“我只想讨个住处,如何你听话,我就留下你的命。”


天虹透过沾了血的刘海看他,展现他不服气的样子,但最后还是点头,于是天养生抬起脚,仍警戒地盯着蓝头发的男人。天虹挣扎着坐起来,轻轻咳着,喘着粗气,环视四周的一片狼藉。


“你知道不管你杀不杀我,你都是要住在这里的,对吧?”


天虹慢悠悠地晃到楼下,听着小巷深处传来打牌的声音,他闲极无聊的掏出烟盒,抬头看着自己的家,抖出一根香烟插在嘴里。他的房子亮着灯。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有时他会恍惚是否自己太寂寞,所以幻想出那兄妹四人,又是否只是自己走时忘记关掉那盏太明晃晃的灯?


又或者上天真的那么好,带给他一个天养生?



那天他从废墟中挣扎着爬起来,他看着天养生精疲力尽而又不肯倒下的样子,他看着那个男人的目光在朦胧和狠戾之间来回变换。他很强,骆天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不知道他是否能打过用剑的自己。天养生晕过去了,骆天虹没办法要他起来再打一场。于是骆天虹为他包扎,给他买退烧药,细细用温水擦拭他的身体,还为他买了一碗温热的白粥。晚上他不得不去见大哥,等他回来时,天养生正在客厅里修茶几。


于是,天养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住下了。


在第三天一个男人来过一次,他看见天养生的时候一瞬间湿了眼眶,天养生很柔软地叫他养志,把他从门口拉到浴室,为他包扎伤口。养志只吃了一餐晚饭又急匆匆地走了,这顿晚饭吃得如同不要命一般,养志只顾往嘴里塞,天虹甚至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而天养生默默开了一瓶水放在养志手边。


又过了几天的晚上,一个女孩子来了,但天虹被老大叫去踩场,他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她和天养生在黑暗的客厅拥抱,天养生从未那么温柔过,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温和的劝慰她。他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尾音不自觉地升高,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他以为那是天养生的女朋友,后来才知道是他的妹妹。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兄妹四人不知何时已经反客为主占领了他家,有时他回来得晚便能看见养志或养恩中的一个躺在他的床上,有一次他甚至在卫生间翻出了卫生巾。他拿着那几片东西研究了半晌才知道是什么,正巧养志来上厕所,笑着骂他变态,饥渴到这些东西都不放过,他气得一脚踢坏了卫生间的门。


骆天虹放任自己沉溺在回忆中,他很想见天养生,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匆匆地回来。但他看着那小小窗子上透出橙色的光,又有些怯懦。有时他看着他们兄妹的互动,看养志和养义装傻丢丑,这时天养生总是会露出一丝笑来。天虹知道这种笑的特别,天养生的眼睛都变得弯弯的,他从未在其他地方看到他这样笑,这个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才是个客人。那些笑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天养生对着其他人—包括他,从来只是敷衍与恨意,仿佛其他人只是游戏中的npc,他连看都不屑一顾,于是温暖又全部烟消云散。


这时他会一脚踢开桌子,甩甩头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推门出去,从没看到天养生紧盯着他的目光。


天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点燃香烟。他想得太入神,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才有所察觉。


他几乎下意识地抽出自己的剑,但那人轻轻握着他手腕一转便夺去了剑鞘,拿着鞘的手往地下一推,便顺着剑锋迎上去


归剑入鞘,而骆天虹的手腕震得发麻。


那人拉下脸上的口罩,天虹在昏暗的路灯下看清那是天养生。天养生带着圆圆的眼镜,看上去年轻得像个大学生,天虹仿佛被抓包一般的窘迫,但还是抬抬下巴不满地展示嘴巴上已熄灭的烟,嘲讽地说“这个时间出来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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